“孩子她爹，你没看见她回来了吗还搁那一直闻你的药材呢！”
“看见了看见了！孩子人家急着吃饭我又在抓药还去拦着她干嘛！，你这婆娘怎么这么多事……”
叶赐白了叶琴一眼，看样子他对自己被打扰到的情况很是不爽。药材这些东西有时候味道和气味就能判定其好坏，倘若不用心去鉴定，很是容易将坏的认成好的，而好的却又泯然于坏药材之中了。
所以叶赐需要很专注，而叶竹进药馆时也是知道这一点，只是点了点头就跑去院子后面寻找那美味的香气从何而来了。
“对了，小春他人呢？”
叶竹抱着一大碗满盛的米饭，夹着菜大刨几口之后才发现吃饭的石桌除开自己那专心抓药的父亲之外，也就母亲笑眯眯的坐在这里了。
那位柔似春风的美少年怎么不见踪影了？
叶竹心里一紧，该不是还没有回家吧？
不过叶琴指了指后院那边紧锁的房门，看样子小春早早的就回了屋子，只不过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闷在屋子里，饭也不吃。
“那孩子……心事很重啊！”
叶琴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淡了几分。叶春难受她跟叶赐也很是难过，但却又什么也做不了，敲门询问得到的也只是他需要自己休息休息的回复，怎么说也不愿意出来跟他们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道是愁了自己，也愁了别人啊！
“小春他在屋子里面对吧……等下，等下我吃完饭去看看他！”
“竹儿，能行吗？”
叶琴有些担心自己女儿再去叨扰会让叶春更加难受，说好让他一个人静静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吧？
这时候放任小春自己去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叶竹只是摇着头，嘴里的饭菜还在嚼动着，等到以后咽下去长呼了口气才说道：
“我尽量以不打扰到小春的方式去看看吧！”
院子里的大树被风挂得沙沙作响，正值绿叶成荫之时，那些叶子没有随着风的离开而凄惨凋落，反倒是舞动得更加欢快愉悦。
这是生命的气息啊，它们的声响让整个院子充满了活跃的气息。
小春只是微微打开窗户一丝小缝，就被那扑面而来想要钻进屋子里的生命气息给撞了个满怀——泥土的腥味夹带在里面，这风应该是从普镇东边的大平地刮来的。
本来是想着看看那在庭院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老树，却迎头撞上了跑来扒在窗边准备偷窥小春在干什么的叶竹：
“竹姐姐你这是……”
“啊这，小春我只是路过嘿嘿，路过一下……”
叶竹连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可小春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明白叶竹肯定不会是什么路过而已，那刻意的动作怎么看都不自然。
他慢慢合拢窗户，本来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消化这种难过，结果还是让竹姐姐他们操心了吗？
学不了刀还当着拖累别人的累赘，少年郎心里那股自卑又开始作祟，在快乐满溢的日子里他依旧放不下曾经幼时养成的卑微。
叶春从桌下的柜子里拿出老村长之前递交给他的那本教书，还是那般普通让他看不出里面的门道，只不过现在拿出来也不只是研究研究了，更多的是想从这上面寻到父亲的踪迹来获取些许安慰吧？
可这上面干干净净，连点笔墨的痕迹都看不到，从何处寻到那位刃客的踪迹呢？
就像是一阵风吹过，窗户突然被打开一条缝，书页不受控制的翻过几页。那男人是风吧，叶春只是能感受到他曾经路过这个世界，在这本书上轻轻拂过……
哗哗哗——
哎，好大的风。
叶春扭头准备合上窗户，却是见到了那站在窗前默默注视着他的蓝裙少女：
“竹姐姐你……”
叶竹微笑着点着头，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这般行为让想一个人静静的小春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她连忙解释道自己只是好奇这窗户怎么开了，于是又准备帮叶春拉上然后溜走，可是叶春叫住了她那有些颤抖的手：
“竹姐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里同我说吧……”
叶春话毕，叶竹那满是练刀留下的老茧的手开始慢慢收回。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有些迟疑，似乎是在思索小春现在的心理状态。
是在生气？还是在自卑？他那眼睛里平淡无波，根本寻不到任何线索，看起来小春是真的在让她陪自己说话，而不是无心的气话。
“小春你这两天……看上去情绪很低落，爹娘也都很担心你。”
“谢谢竹姐姐你们的关心了，我知道我有些不对劲，但站在我自己这个地方我也无能为力。”
刃脉开不了就是开不了，无能为力不只是叶春，即便是那赵博皓也只能是说几句安慰鼓励的言语。
叶竹算是明白自己这漂亮义弟是在忧郁些什么了，可反倒是这明了之后才让她更加无力，倘若开始只是想着来安慰叶春几句，可现在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谁都知道相比遥远的梦想，那不可触及的梦想更加令人心碎。
小春他……不是这条路的料子。也许，或许，大概。
“我也是伤心一阵子而已，竹姐姐你和阿姨叶叔他们不必为我担心，这样我反倒是更加难受。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意的。”
意难平，意难平……叶春满嘴不在乎却是在脸上挂满了勉强和不甘。
叶竹支支吾吾不知该讲些什么，之前徘徊在窗外时组织好的语言全部作废 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我连刀都握不稳，难堪的爬行在这条路上又有什么必要？”
有什么必要？母亲已经埋葬在火里，父亲早就离开山里，坟包里什么也没有就像是一阵风。
有什么必要？挨过的打受过的骂还少吗？在那村庄旁边扭曲的日子漫长得跟一辈子一样，叶春那微微弯下永远无法挺直的脊背就出自那些村民手中的棍棒之下。
好想哭，但叶春却挤不出眼泪。风还在窗外猎猎的吹，叶竹的裙边被微微撩起，长发披散在背后也随着风飘动，几缕长发乱了她的面容，她的眼泪比叶春先落。
“有必要，很有必要……但倘若小春你真的要放弃的话，那就让我，”叶竹哽咽了一下，走到窗前一把抱住了绿裙少年郎，那炽热的呼吸让叶春大脑宕机，“就让我保护你吧！永远好吗？”
永……远？
这个词语真的存在吗？
柔软的触感让叶春的脸埋在上面，淡淡的花香来自泥土刮来的风也来自大姐姐的身体。
格外放松的氛围来的快去的也快，叶竹应该是想留给叶春一些空间，在这几句话之后便悄悄离开了。
也不说为什么有必要，也不问小春到底要什么。
关上窗户，屋内还残留着叶竹的香气，平日间大大咧咧的竹姐姐也有细腻的一面——那股香气来自少女的青春，越灿烂越迷人。
从桌下抽拉出自己放了好几天没有动的刀鞘，里面那把“昨天”很是安静的躺在里面，没有染上灰尘也没有留下刮痕。
真是依依不舍，叶春暗暗想到。无论是“昨天”这把刀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昨天，叶春明白自己再怎么赌气自卑，也是放不下的。
嘴里说着没必要，心里想着自己就该认命，可是一旦他再次拿起这把刀想起那些人，他就情不自禁的颤抖。
有些时候人啊，就得认命。
可是刀，却依旧不止的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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